【茜樱/gl】女人

1. Drawbridging

 

我第二次见到贺樱是在酒吧。

 

我们学校旁边那个小破酒吧,隔音效果差得可以,音响声音大得能隔着两条街把人的耳膜震碎。门上还挂着五颜六色的廉价塑料彩灯,一推门就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裹挟着不知什么气味扑面而来,非常担得起“脏乱差”三个字。

 

要不是那天情况特殊,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涉足这里。

 

路上迎面遇到同在学生会的学长,他见我行色匆匆,还很诧异地问我去哪儿,我能说我去酒吧吗,不能,于是我敷衍他说我去逛街。学长点点头没多问。

 

原来环境确实会影响人的情绪,一进酒吧我的心情就糟糕到了极点。

 

刘耀文把自己喝成了一个傻逼,坐在一堆狐朋狗友中间,差点认不出来我。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他面前散发冷气,一群高中生早就怀着敬畏的目光把他推起来,他倒好,校服被攥得皱皱巴巴,眼泪都忘记擦,委屈巴巴地低头,伸手牵我:“姐……”

 

不就是失恋,至于吗?我气笑了,狠狠地给了这小兔崽子一脑门:“你妈在家等你吃饭。”苦苦等不到,还大晚上给我打电话,让遵纪守法的女大学生友情充当了一次搜救犬,把你这个失恋的可怜人从世俗红尘中解救出来。

 

我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吼,然后拎起他的书包,想快点拉着他离开。没想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哆嗦着手还他妈能精准拨号,我严茜这辈子没见过为爱变成这样的傻逼。

 

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很快也会变成傻逼。我没能预见我的命运,但我预见了刘耀文的命运:他彻底栽在那个男孩身上了。

 

刘耀文,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对他吼。

 

他被我的气势汹汹吓愣了,手机显示去电响铃三秒之后被人挂掉,我们俩大眼瞪小眼。酒精上头,连帅哥也顾不得表情管理,眼泪多得像自来水,他望着手机屏幕怔怔地掉下泪来:“他不要我了。姐,他不要我了……”

 

烦得。

 

我当机立断地把他撂在沙发上,指挥他的哥们儿把桌面收拾好,自己去前台结账。

 

*

 

这趟酒吧初体验着实糟糕极了。

 

糟糕就糟糕在,我在过道的拐角碰见了吴渊。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吴渊是个傻逼。这和我对刘耀文的称呼不一样,当我说吴渊是个傻逼的时候,I really mean it。当然吴渊本人并不知道他自己是个傻逼,不然也不会在纠缠我数个月之后还信誓旦旦我会做他女朋友。

 

看见他的脸就像看见我的噩梦,女生宿舍楼下廉价的心形蜡烛和香精味儿扑鼻的玫瑰花,以及他自以为帅气的姿势。

 

我立马低下头加快脚步,祈祷他认不出我。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他一下就认出了我藏在帽檐底下的脸,惊喜地出声:“茜茜……”

 

我无视掉他,径直走过去。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不然哪怕你极尽辱骂,只要给了回应他就不会消停。

 

但最令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股大力猛地把我桎梏住,我的手臂被硌得生疼,下意识地用手肘回击。

 

可吴渊到底是个男人,我制不住他。那双手逐渐游走到我的腰,他的呼吸喷在我脖子上,我才意识到危机来临。我彻底后悔,不该因为他心灵的猥琐,而想当然地觉得他的体格也萎缩。

 

一时间愤怒和恐惧使我肾上腺素飙升,浑身冒冷汗,刚要张嘴喊人,一个柔软的躯体贴上了我的身侧。

 

这么说很矫情:她像一块布,或者一朵云,四两拨千斤地挡住了令人烦心的一切,把我安安全全地包进去。即使她身上的烟味并不是普世意义上安全的味道,但我依然愿意信任她,因为她是个女性,和我一样的女性。

 

我缩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怀里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我几乎要落泪。

 

“找我妹妹有什么事吗?”

 

吴渊立刻怂了,悻悻地解释两句转身走了,我的冷汗却还没止住,伴着耳鸣愈演愈烈,两腿发软,惊魂未定。音乐鼓点和我的心跳几乎同步,眼眶酸涩,我借着吧台的灯光,抬眼看向我的救星。

 

 

那是我第二次遇见贺樱。

 

她牵着我汗津津的手,冲我眯起眼来笑,白的牙齿和红的嘴唇不清不楚,晃得我心跳更乱。这时我才发觉她另一只手还夹着烟,极细的一支女士香烟,烟灰被她掸得干干净净。

 

她怎么会来这里?

 

我完全愣住,蓦地回想起上一次见她。

 

“社团联合会副会长,大三贺樱,温柔女神。”社团招新大会的开幕式上,同行的女生这么跟我介绍,还附带五分钟的花痴,“她真的好好看,还喷了香水……”

 

那时她从我身边经过,带起一阵温婉的淡香,抿着嘴和身边的男生谈笑,裙子恰恰好到膝盖,规规矩矩地拿着手里的文件夹;那时我刚入学,穿了短裙,化了淡妆,反复背着学生代表发言的演讲稿,身后有学长替我拿书包。数不清的同学在社交网络上兴奋地讨论我们,对比我们,哪怕我们还只是第一次见面。

 

那时我还不知道我从今往后的命运,正如我不知道我和贺樱会以什么方式接近彼此。我只是想:漂亮的女孩总会认识的。

 

她细白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傻了?”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看着她眨眼,把那支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像什么盘丝洞的妖精吐丝一样向我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这场景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区别实在太大,我阴暗地试图寻找她打扮成这样来这里的原因,可是从她大方又优雅地吞云吐雾的姿态里,我看出,她其实无所谓别人怎么想。

 

漂亮女孩总是要认识的。

 

于是我轻轻倚过去,凑近她的脸,鼻尖对鼻尖,也笑起来。

 

 

 

“学姐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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